法律 是技术 更是艺术

文章作者 100test 发表时间 2008:04:09 11:4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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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做律师的呀？”陌生的朋友充满了好奇，“那是不是要背很多条文？很枯燥吗？”。这种问题其实经常被问到，但每次我都很为难：作为一个还算诚实的人，我总不愿用些话来搪塞，可认真起来实在不容易解释。

当年，我也是怯生生挪出脚步，作好卧薪尝胆的准备去摸法律门槛的。曾几何时，我也认为法律就是那一本本高可充枕的“大部头”，它们和数学公式的不同之处就是用中国字写出来的而已。我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数学公式记住，然后把结果演算出来。

然而仆一尝之，甘之若饴，一伺卧之，徜徉至今。

罗马法学家塞尔苏司说：Jus est ars boni et aegui。其中文意思被翻译为“法律即道德正义之术”。余窃以为，这个翻译并不完全准确。拉丁文“ars”是“艺术”的意思，而中文“术”字的通用意思是技能、技艺，显然不能反映出原语中这层，也是最重要的一层含义。

确实，法律是技术，是专门的科学。这种行为就是某某罪：就象医生诊断病情；这个合同要这么签：就象工厂生产了一台设备；这个案件要这样处理：就象工程师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对个人而言，法律无疑是一门技艺，掌握法律就象工匠掌握技能，以之谋生，以之而安身立命。

然而，在法律中呈现的世界，实在不能不说是一座艺术的殿堂。

在诉讼领域，控辩双方两军对垒，甚至有时形势会出现微妙的三军对阵，数方乱战，此时律师就是各军的指挥官，而法官，更象上帝之手，超脱却实在。混战之中，或一骑杀出，或暗兵潜动，或欲擒故纵，或虚张声势，或擒贼擒王，或全面进攻，或为盟，或为敌，或和，或战，或拖。法庭外更是牵制与反牵制，釜底抽薪，金蝉脱壳……这一幕幕，可能连最高超的军事家也不禁要惊叹起来！

发现事实就象凿开美玉外层的石头，证据就是斧凿，找到最趁手的那件并把它运用在最需要的地方，石头在斧凿之下呈现美玉，假设在证据之下呈现事实；质证过程则象鉴宝大师审视文物，在蛛丝马迹中寻找历史的痕迹，在是非真伪中寻找事实的真面目；提出观点是围棋大师精心布下的棋局，是武术大师亮出的武功家数?D?D阵式摆毕，架势立妥，放马过来吧；解释法律是对法律的再创作过程，穿针引线，举一反三，穷根溯源，律条的只言片语被完全解构，被引申推理，被正证反论，其心思之巧，钻研之深恐怕连儒家学者或红学大家也要自叹弗如了；法庭辩论是一场以法官为观众的大戏，是国画大师泼出的写意山水，酣畅淋漓而别具匠心；和解谈判是心理学的战场；其他安排如博弈大师的制衡之笔；而律师的代理词和法官的判决甚至往往成为耐人品赏的奇文。

在非诉领域，法律的世界同样精彩。合同绝不是流水线上整齐划一的产品，每一份合同都如量身定做的服装，贴切合体、独特唯一且滴水不漏；协调谈判如外交，如政治，或化风雷于无形，或不战而屈人之兵，或止干戈而为玉帛；审查调查如工笔绘画，如侦探破案，知识、经验、技巧，乃至直觉都在此大显神通；法律框架设计则更显艺术之功，其巧妙之处，精彩之思，常常令人心驰神往，令人抚掌赞叹，令人拍案叫绝……

法律是艺术，因为始终，我们只能无限接近完美，而无法说，这就是完美。




编辑：汤昊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