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文章作者 100test 发表时间 2008:04:09 11: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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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线高速公路上，我们以160公里的时速从三亚轻松驶向海口。一辆辆大货车、大巴与小轿车都被我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没有感到快，也没有感到什么危险，轻音乐正从CD机中轻柔的流放，我逍遥而又潇洒！然而，危险就这样步步来临！

　　一辆沃而沃大巴在行车道正常行驶，我们正在超车道上飞奔，我准备加油门，将沃而沃一超而过。什么沃而沃呀，卧又卧吧！鬼晓得，偏偏这时一个身背编织袋的女人冒了出来！天知道她是否晓得行人禁行高速公路，她大摇大摆的走在超车道的中间，根本不觉得走在高速公路的危险！天哪，我该怎么办？！

　　以我的经验和技术，我哪知道该怎么办哪！平时只在市区内转转，是好朋友不远万里来到海南，我才亲自驾车出游，开车到三亚都不超过三次的我，谁见过这阵势呀？！往直开，只能推飞编织袋女人。谁不想在撞她之前把车嘎地一声那怕刺耳地尖叫一声把车刹住啊？那么短的距离，那么快的车速，可能吗？往右打方向盘绕开编织袋女人吗？这样当然好了，可那可恶的沃而沃，平时你开那么快，怎么到了危险时刻你反倒慢了下来？你这个变态佬、虐待狂、法西斯，你诚心要看车祸吗？！
　
　　尽管我恨沃而沃恨得咬牙切齿，我仍然不敢把方向盘打向它，它变态我不能变态，它法西斯我可不能法西斯啊！尽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还是清楚得很，转向沃而沃，那将是车毁人亡两败俱伤啊！正如那部叫《翡翠麻将》的电影，两个女孩儿骑着摩托上了立交桥，她俩因为解不开的疙瘩而争执，一个女孩儿问天理何在？！骑摩托车的女孩儿问你要天理吗？！那随我来吧！她把方向转向了桥外，身后转来啊的一声惨叫。倔犟的女孩儿选择了这样的解决方式，从此两人天各一方，一了百了！

　　在两个女孩儿高速划向立交桥的一刹那，我想，她们的大脑一定是一片空白，对，一定是一片空白！因为我那时就是一片空白。什么生啊死啊，朋友啊敌人啊，尊严啊耻辱啊，我不再想了，也来不及想了，本能驱使我的双手往右打方向避开编织袋女人后，再往左打方向避开那可恨可咒的沃而沃，然而向箭一样的冲向了远方！
我的宝马不知向前猛冲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我的两个朋友猛烈地拍打我的前额让我醒醒的同时，我清楚无误地听到一个朋友说，妈呀，肯定撞死了！当我和朋友将车停在安全地带，准备返回处理“后事”时，奇迹发生了！被巨大冲击力冲倒后摔在路上的编织袋女人竟然活了过来，她竟然爬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捡起散落在护栏边的编织袋继续我行我素的走了过来！我们问她你伤着了没有，用不用到医院去检查，嘴里叽哩呱啦地说着我们根本听不懂的海南话，根本不理我们，不知是安慰我们还是骂我们！

　　她没“死”已是万幸，没事就更好了。至于骂，那就让她随便骂吧！我在想，如果在一刹那撞死了，她和我的命运不都将因此而被改变吗？她没死，就是说我和她，还和往常一样，有权继续沿着自己的生活轨道往下走，我还有原来的工作，原来的生活，原来的朋友，不管是悲惨还是幸福！活着，真是太好了！

　　“如果让你做出选择，与编织袋女人同归与尽；没事儿，回到海口，从此过悲惨的生活。你选择哪样？”

　　“你呢？你会怎样选择？”

　　老树咖啡底下，没有落叶，没有秋风，空调器唰唰地送来阵阵的轻凉。我的朋友小云她给我讲起高速公路遇险这段经历时，眼睛亮晶晶，仿佛黑夜里绻行在坟地旁的野狼的眼睛。我吓坏了，我赶紧问她，你没事吧，你干吗这样吓人地盯着我！

　　小云没有理我，吮一口苦色的咖啡之后，她平静地说，只有你们这些闲来无事的人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这还用选择吗？我当然会选择生了，不但选择自己生，还会选择别人生！一条命啊，因为你的一闪念之间，便灰飞烟灭了，从此人间消失了，而且再不会回来了！你这白痴！小云说的时候，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茶几上，几乎将那杯火焰咖啡震到地板上。

　　“你这疯丫头，激动什么，你！只是做个假设，又不是真的让你去杀人！”

　　“对不起，你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

　　我当然知道她不是针对我，做朋友这么多年，没有哪个朋友比我更了解她。吵吵闹闹的，我们象做夫妻般的做了这么多年朋友，轻易分开，还真有点舍不得！这死丫头，哪点都好，可就这风风火火的脾气真让人吃不消！可她着人喜欢的也是她这股劲儿！

　　这家咖啡店是位于翔云岛的一家老店，它不象别家店一样弹奏钢琴，而是由一位西装革履花白胡须酱红脸庞的风度翩翩的老年人士拉小提琴。一会儿和风细雨，一会如泣如诉。我听不懂小提琴，但我喜欢这种环境和氛围，它总能勾起我埋藏心间的那段往事。教我们中学历史的赵老师家在北京，北大历史系的高材生，阴错阳差地流落到了冀东平原我们那所重点中学教起了历史。总在那个黄叶飘零的秋季的午后，赵老师那如泣如诉的小提琴声，深深印在了还不知小提琴为何物的我的记忆的深处。我愿意在一个恰当的场景，将记忆的长镜头调回到过去，慢慢思念与品偿，老树咖啡正好与我不谋而合。

　　小云知道我的秘密，听着老先生柔漫的琴声，小云小鸟依人般投入了我的怀抱，她柔声细语的对着我的耳根说：“知道我在冲出编织袋女人与沃而沃知道那编织袋女人安然无恙的那一刻我想到谁？”

　　“还能是谁，男朋友呗！”小云有个男朋友，可小云见了他就像仇人似的，没一声好言语，没一张好脸色。那男的并不觉得有什么，我想他是被青春活泼的小云给迷住了！我知道，在男朋友和我之间，小云毫不犹豫地想到我这个女朋友。正因这样，惹得别人直怀疑是同性恋。所以我故意说反话，我可不想听她那肉麻酸语。可她还是说出来了。

　　“不，姐姐，是你。我想好了，到了阴间，下辈子我还和你做朋友，我不能失去你！”

　　琴声悠悠，往事悠悠。是受琴声、往事的启发，还是小云真情流露的感然？我不知道，只知道那断了线的泪珠不争气地滚落了下来。